——我想写的是人性的复杂,连主任这样道德欠缺的人,在大事上也是有标准的,反衬出“四人帮”失去了民心。但这个构思有点超前,不适于拍成电影,在道德上,是超出当时人的接受能力的。
潘元亮当时创作了一个我们这代人插队经历的剧本,拉上我一块儿写。剧本成型后,得到了一位导演的赏识,觉得是可开掘的好题材,计划将其拍成电影。
此时我退出了,我从来不在乎名,觉得不重要。我说:“我也不是你们导演系的学生,编剧署名就别算我了。”后来导演重写了剧本,将原来战争的枝节去掉了,结构上更为精炼。
这部电影拍成后,轰动一时。
潘元亮的哥哥在荷兰经商,后来他也去了荷兰,没有做导演。我呢,原本就没有导演梦,做工人,老实活着。
在六十年代不许有私房,因为红卫兵闹着让人交房,所以房子充公。大家都很积极地交房,房管局并不愿意接受,因为是包袱。把你的房子注册成公房后,就得给你修房子,你只要交很少的一点房租。
1984年,交了的房子都还给了私人。我家原本是个院子,共十间房,因为家庭困难,六十年代前就出租了。院子很大,六十年代挖了防空洞。院子没法退,房子都退了,还房时,我父亲去房管局说:“我不要房子,要钱。”
当时卖房的价格是两百元一间房,父亲很高兴地签了字。这事被邻居知道了,告诉我母亲,母亲赶到房管局,说父亲住过房山疗养院,被诊断为“弱智”,所以他的签字不算。
房子没卖,房管局说我家要付充公期间的修缮费。可我家不但没交钱,还拿了钱,因为充公期间安排住了别人,房屋使用费高于修缮费。
我一直不知道亲戚里有李仲轩这个人。在八十年代末,他找到鼓楼家里来看我的父亲,自称是我的表哥,见面管我叫“老表”。当时父亲已经去世,我母亲知道他,我就请他在家里吃饭。
一聊,发现他为人爽快,是旧时代那种讲江湖义气的人。他语言幽默,虽然他比我大三十岁左右,但感到没有年龄差距。他显得五十多岁,其实已经七十二岁了,明显能感觉到他年轻时打下的身体底子非常好。